清明节一步步近了,这几天都在计划着给双方父母上坟扫墓的事。
悲情又开始重现,晚上休息不太踏实,双方逝去的亲人轮番入梦,梦里的几位并不表述诉求,只呈现生活场景,午夜梦回后常常思忖这就是割不开的亲情吧,尽管我们已阴阳相隔,但是亲情的界限无限大,永无止境。


情感的天平上,砝码最重的是母亲。
永不忘记的2020年5月6日(农历四月十四)中午,五一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武汉疫情刚过,上午还在校园里和邻居聊天的母亲突发脑血管病送医无效于下午四时驾鹤西行,走完了82年的人生旅途,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一句留言,肝肠寸断的我们兄妹及众亲属,心怀无比悲痛送走了母亲,而今父母浏涟在天国。
在母亲走后最初的日子里,我们兄妹几人艰难的从失母的悲痛走出来,几个人分别瘦下十来斤不等,那段日子里看天空是灰色的,看太阳也是凉的。
母亲知道我平时最容易哭的,在她走后的许久都不给我托梦,我曾羡慕我的兄弟姐妹在梦里能见她,就在心里默念着母亲能尝我愿望,我常默默幻想过我为母亲梳头、洗漱、按摩、穿上给她买的新衣服,带着她,还让她座在副驾驶的位置,驶向四季无穷的美景,看花海,观日出日落,她心怡的向我微笑,我明白,这,永远都是奢望了,母亲坟头的草,已青了又黄。


工作的间隙里,总会回忆起父母在世的点点滴滴,恩情是忆不尽的,或许要等到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时光在岁月中流走的某一瞬间,常常在脑海中停留,那种裹挟着甜蜜的回忆是在母亲健在时常有的,听母亲谈古论今永远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儿时母亲教过的儿歌、童谣时常从脑海飘过,又若天际飘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父母已远走,去了再也唤不回的天国。
父亲先走,在四十年前的冬夜,年轻的父亲没能扛得住一场重病,尽管父亲所在的金融单位对身为科级的中层干部实行100%报销医疗费用,八十年代初,当时的医疗水平尚且有限。
那个寒冷的冬夜一直是我人生中最凄惶的一幕,父亲离去时的两行清泪永远定格在心屏,他的不舍和不甘最后汇聚在两行无声的泪水中,是没有尽完抚养子女的义务么?
悲伤的时间会凝固,且煎熬,煎熬着母亲的青春,煎熬着我们兄妹的成长过程。
母亲原是国营供销社职工,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六十年代初,丰华正茂的父母相识相恋,结合成一个美满家庭,大哥出生时,老家有年迈的爷爷,父亲动员母亲辞去公职回去照顾老人照顾家,父亲受到的传统教育得到传承,他认为得有一人顾家,挺立着门户,母亲答应的有点义不容辞,假如没有博大胸怀和挚爱是不会这么做出决定的,这个决定的后果就是离开了相对舒适的工作岗位,接纳了繁重的农耕劳动,年轻的母亲有文化,懂会计,担任过生产队的记工员,这样,父亲主外,母亲主内,和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生活着,我们兄妹五人先后出生,父亲作为“一头沉”干部,在单位和家庭之间往返着,自从我记事起,年轻俊朗的父亲骑着自行车在村边乡间路上疾驶的身影是我们兄妹所盼望着的,偶尔响起的自行车铃声在那时的田野上空极其清脆动听,父亲工作的县城离家十几公里,因为他每隔十天半月或月余回家一次总会带着少许爷爷喜欢吃的东西,生活必须品,还有我们兄妹喜欢的零食、图书(连环画)、学习用具等。
每年春节前置办年货和过年是一家人最快乐的时光,父亲一趟一趟用自行车带回来各种年货,母亲忙活着蒸年馍、出锅(油炸各种过年食物),父亲作为“文人”常被邀为左邻右舍代写春联,小小的我和哥姐一起被父亲要求着站一排观摩学习。


75年,我8岁时,爷爷辞世,之后不久经历了75.8大洪水,父亲在单位揪心着我们的安危,身为妇女队长的母亲则又操心着我们全村人的安全,尊上级指示与其他村干部分头组织全村人到宿鸭湖堤坝上躲避洪水,那年夏天的日日夜夜,父母操碎了心,好在忠诚的大哥已经12岁了,父母就总以一个大人的身份让他给我们兄妹事事垂范,父母告知他前提是得自己优秀,我哥也从不辱使命,超越了多少作为兄长应尽的义务,在之后的日子里帮父母引领着我们兄妹安全健康的成长、升学、工作。
时光再回塑到少年时,想起有次上五年级的姐姐在学校举行的作文竞赛中荣获一等奖,父亲回来看到了姐姐的奖状和奖品,父亲那天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让我、我弟好好向她学习,他说过的那句“学习方法很重要”,我一直记得。
父亲热爱工作、乐于助人、孝敬老人、顾家爱子女,在单位常被表彰,还是优秀党员。
在父亲离开后的岁月里,母亲柔弱的双肩担起了抚养我们兄妹几人的重任,常言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至此,母亲展露出了令人惊诧的刚性,白天照常不误工时的劳作,晚上又为我们缝制四季衣服鞋袜,多少次夜半醒来,母亲灯下持针走线的镜头也是永远定格心头的经典画面,年少时的我总觉得母亲不认识或不理解“疲惫”二字,像一个永蓄能量的超人,无所不能,又无所不知。
母亲的心中有爱,胸怀大度,隐忍、坚强、慈祥、善良得益于我姥姥的传承,那个慈善的老人,当年还没有解放,据悉只要有人乞讨到家门口,哪怕她吃稀点也要打发乞讨者吃饱。
这就是纯朴的中国劳动人民的传统美德,助人而忘我。
一个秋天的傍晚,生产队里分刨出的红薯,按人口分的,一组同样六口人的红薯堆,一字排开为七堆,六口人的共七家,然而,有一堆明显少了,而且还破损好多,原因是饲养员没把猪圈管理好,一头猪跑出来冲到边上的这堆红薯就开吃,损坏了十多个红薯,我哥拉着架子车带着我姐和我一起目测拣选一份满意的开始装车,最后一家来领的明显觉得剩下的这一份少了,不同意吃亏,闹着不领,队长承诺下次补上,仍不依,事情传到一旁忙着的我妈那儿,她当即决定给我家换一换,让怔怔的我们回家再听她慢慢说为什么这样做,我家在两天后再一次分红薯时才拿够上次的斤数。
母亲心中有多子多孙的愿望,当年我生女儿的九十年代中期,计生政策实施的如火如荼,身为国家干部的大哥大嫂也只能响应“只生一个好”的政策,她多希望我们都能多生一个孩子啊,她的潜意识里,她的儿女很优秀,都应该有两个孩子。还说如果需要她带,她会乐此不疲。


让岁月渐远吧,都说时间能疗悲伤。
春花烂漫的三月,原本爱春游踏青的我一直没有出门看一看,忽略过了天中山的浪漫樱花,忽略了南海湿地公园的大美风光;忽略了城市会客厅漫天飘扬的风筝;忽略了窗外阳光下鲜花遍地的原野,母亲走后,没有了悠然的闲情,上周末,一位同事问我去天中山了么?我说没去,她说樱花、海棠一派盎然,不去花期就过去了。
上班途中或是诸种事务途中,每遇到有办丧事的,瞬间泪眼朦胧,常常开着车,眼泪打湿镜片;每当佳景入目,即时,母亲便入脑入心,因为我们曾经有约,说是我每当闲暇,就带着我妈观景,呼吸新鲜空气,常看常新的家乡变化之大可谓日新月异,亦或是承诺太多,还没有逐步实现,总认为来日方长,愧疚从母亲离开的那天开始,常常读来的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倍觉扎心。


平时亲邻们也都主观的认为母亲的身体棒,常劳作,爱锻炼、懂养生,常与邻人分享养生知识、方法;养花种菜,追剧娱乐,小菜园里累累硕果常常分送给校园的邻居们,居住在我姐校园的家里,分别帮助带大了她的几个孙子外孙、孙女和外孙女。
母亲离开将近一年了,我们仍没从悲伤中走出,上周末,又去母亲劳作过的小菜园浏涟,母亲两位昔日好友恰好也在,谈及母亲的好来,本就悲伤的心,忍不住又一阵痛哭,惹得两位阿姨也一起掉泪,正如在一条抖音里看到的那句“你们在那里安然长眠,我们在这边深切想念”。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一直陪伴的父母,除非辞别在他们前面,如果说真的就走在父母健在时,从伦理上讲又是更大的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当惜之,不做令亲人痛断肝肠之事,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多少身为儿女而又身染重疾的,也不能说是不孝,有谁愿意生病?又有谁不是无奈的承受着病痛而又心中向往健康,希望精神百倍的去享受亲情、享受生命带给人生的快乐,年年月月满怀豪情去打拼去创造去获取去经营人生最匹配的价值,去为那个称之为理想的目标而满怀信心努力奋斗,在期待的过程中,不排除一路上有荆棘,但终究会有花香四溢的艳阳天,享受人生成功的乐趣,纵享父母心慰的微笑所挥发的温暖。
亲人虽逝,岁月流长,灿烂的阳光下,愿有蒸蒸日上的事业,信息时代中,总有日新月异的巨变,万家灯火里更有亘古不变的亲情,温暖着希望,滋生着力量,温馨着家庭,激励着每个人,憧憬着更美好的明天。
(作者 王虹 )
(作者 王虹 )